现在,许多幼儿园都在学习安吉游戏,大力开展自主游戏,这个好势头来之不易。实践中,很多老师会问,“安吉游戏与不入园的孩子的户外自然游戏有何区别?安吉游戏如此高的运动挑战性如何顾及幼儿的安全问题?安吉的户外游戏能取代幼儿园各类游戏吗?”相信正在学安吉游戏的你,一定也会有类似的困惑。本期推荐“什么是安吉游戏?——13位中美专家的对话”。温故知新,相信这些精彩的对话一定会为您带来启发与思考。


“什么是安吉游戏?” 中国学前教育研究会幼儿游戏与玩具专业委员会主任、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华爱华把问题抛向与会专家。2013年,上海学前教育网编辑随中国学前教育研究会游戏与玩具专业委员会(以下简称“游戏专委会”)走进安吉观摩幼儿园游戏活动,《一任童真、自然发展——发现安吉游戏》专题推出后受到全国各地众多读者关注。

在过去的几年间,安吉的幼儿园游戏在国内外幼教界引起巨大反响,朗朗上口的“安吉游戏”一词几乎成为这座美丽小城“活招牌”。同时,“安吉游戏”也难免被冠以挑战、户外、运动等标签。究竟什么是安吉游戏?

问题一经提出,便在游戏专委会中引发热议,在2015年6月12日由游戏专业委会发起的“2015年国际视野下的“安吉游戏”国际论坛”上,中美学者共聚一堂,从国际比较的视野展开探讨。


什么是安吉游戏?

游戏活动在安吉并非个别现象,相反,已成为所有幼儿园的普遍现象,而每所幼儿园依据自身资源条件、师生状况因地制宜地选取材料与形式。华爱华教授多次重申安吉游戏中最显著、最值得借鉴的价值在于教师放手孩子、把游戏还给孩子,这真正契合了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中提出的“以游戏为基本活动”。“安吉游戏让人感到亲切,时常唤起我们对儿时游戏的记忆。”游戏专委会主任、南京师范大学教授邱学青说。

然而,在受到极大好评的同时,对安吉游戏的疑问甚至质疑也不绝于耳,游戏专委会委员在基层幼儿园走访调研的过程中,最常被问到的问题有:

安吉游戏与不入园的孩子的户外自然游戏有何区别?

安吉游戏如此高的运动挑战性如何顾及幼儿的安全问题?

安吉的户外游戏能取代幼儿园各类游戏吗?

福建师范大学教授丁海东指出,安吉游戏的核心是对游戏的探索,其也象征了一种工作氛围、制度和文化。湖南师范大学教授曹中平认为,安吉游戏的出现代表对游戏的期待或对现状不满,其是以自发、开放、户外、运动特征的综合性游戏。华爱华教授认为,这里的安吉游戏特指在幼儿园里开展的游戏活动,显然区别于纯户外、自然游戏,纯自然游戏亦有其价值,幼儿园游戏活动如何吸纳是一个值得沉思的问题,而从安吉游戏中恰恰可以看见传统游戏的现代意义。

第一次来到中国的美国学者在连续三天的观摩后,纷纷用“震惊”、“感动”来形容对安吉游戏的直接感受。美国加州WestEd儿童与家庭研究中心联合主任彼特博士表示:“虽然在到来看到过照片,可是走进孩子游戏现场仍感到非常震惊。”

他认为:“早期教育的目标,应当是尽可能提供孩子与同伴、与教师互动的机会,使他们在这些互动中学习,而非提前将他们禁锢在学业学习里。我们应当抓住孩子自然的兴趣和内在的动力,激发他们去学习,而不是让他们跟着成人的安排去学习。有研究者指出,当学习由成人而不是儿童决定时,通常会发生两种情况:一是阻止儿童去做他们有能力、有动力去做的;二是要求儿童去做他们尚未准备好的。在自主性的学习中,情感、行为、认知的自我管理以及好奇心都是学习和路径,安吉游戏是一种真正的自主性游戏(Self-determined play),显而易见,游戏的过程中充,儿童表现出极大的创造力,他们学会相互合作,懂得相互关心。


对安全的隐忧?

对安全的担忧并非“中国特色”,据与会美国学者介绍,如何平衡挑战性与安全性当下亦是美国教育界的难题,家长和社会公众对儿童安全的担忧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儿童在学校里自由游戏的机会与空间。游戏中的挑战与安全性问题唤起了两国教育工作者的共鸣。

丁海东教授认为,放手让孩子游戏的底线是安全必须控制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这同时也意味着对教师的责任感、洞察危险行为的专业智慧的高要求。对于一线教师来说,问题在于如何洞察危险性,是否有标准可循?


华爱华教授指出,很难依照小中大班对危险因素或是儿童的能力标准化,换个角度说,挑战目标应由孩子而非成人来制定,且应当是孩子自己小步递进。曾有一项调查发现,越是处于被过度保护的环境,发生事故率越高。而发起这场幼儿园游戏“革命“的安吉幼教人对安全问题更有体会。

安吉县教育局基础教育科副科长程学琴坦言:”园长可能只须肩负一所幼儿园的安全责任压力,而我们所担当的是全县的孩子和家庭。尽管如此,身为教师,必须担当,我们不能因为害怕而剥夺了孩子发展的权利和机会。“这席话获得满堂掌声。事实是,回顾安吉游戏的发展历程,可以看到从开放材料、赋权孩子、相信孩子、支持孩子是一个在反思中递进的过程,历经14年朴素的坚守,并非一蹴而就。

美国米尔斯大学教育学院副教授、茱丽博士说,在一项针对20个国家的135位成年人的调查揭示,人们提及童年时代最喜欢的游戏恰是户外游戏,包括角色扮演和有危险性的游戏。彼特博士指出,美国一些针对危险因素的研究认为,如果危险或安全的标准是由成人来决定,带来的最主要问题是:教师通常会以一组儿童中的最低水平作为全体儿童的标准。在安吉游戏中可以发现多由孩子在决定挑战和风险程度,这一过程不仅在发展儿童的动作能力,更是宝贵的社会性学习机会,观察那些尝试新材料和玩法的孩子,可以发现大量的社会性参照能力(Social Referencing)。游戏,对儿童来说是一个验证假设、推理与分析的过程

教师的为与不为?

让孩子自己玩了,教师做什么?这是程学琴最常被问到的问题。安吉也有过假游戏,程学琴说,向真游戏的转变首先从“撕标签“、”清空货架“开始,放手孩子被具体化为对教师的行为要求:”管住嘴、管住手“。这时,要求教师首先转变为观察者。

常见的情况是,教师在一旁记录、拍照或摄像,仅在儿童需要或涉及安全问题时介入游戏。照片、摄像、记录是锻炼教师观察能力的手段,此外,幼儿园定期开展说游戏故事活动,以帮助教师由看到孩子到看懂孩子,最终能以适宜的方式去帮助孩子经验提升。每到一所幼儿园,都会有基层老师告诉程学琴:”原来我们的孩子这么能干!他们想到这样玩……“ 这种教师由心而生的对儿童的爱与尊重是在这场游戏实践中自然发生的。正如福建师范大学教授丁海东所言:“教师专业素养积累的源泉就是观察。”

游戏专委会秘书长茅红美老师说:“儿童渴望运动、渴望游戏,运动和游戏是他们的成长发展的需要,安吉的老师顺应了幼儿的需要,为他们的成长和发展提供了最好的支持。“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师学院尹黑尼博士将教师的角色概括为三点:

1. 准备空间,这包括物质环境以及心智自由的层面;

2. 提供材料,材料为开放性的和具有文化内涵的;

3. 记录建档,做观察记录,并对这些数据作出整理和分析。

同样来自哥伦比亚大学的克里斯博士也认为安吉游戏对于教师专业发展来说同样是一项重要的、应当持续进行的试验,安吉游戏可是说是对教师权利的重申,那就是,教师有权利投入到真正愉悦、有意思的工作中。对于教师而言,寻找简单的乐趣或许就是最重要的任务之一,教师在观察,教师也在学习承担风险,有“事件“发生的风险以及没有任何”事件“发生的风险。

如何让家长认同?

上幼儿园要学知识和本领,这是每一个家长对学校和老师最朴素的期望,玩能玩出什么“名堂经“是很多基层老师经常碰到的来自家长的质疑。安吉的家长有没有例外?答案是:没有!

从一开始,安吉的幼儿园和老师就在不懈地争取家长的理解、认同、信任,甚至参与。经过交流发现家长反对游戏的原因集中在:不安全、脏、湿、晒,家长怀疑游戏的原因在于认为其浪费学知识的时间。事实上,家长与教师对于儿童获得发展的期望和立场是一致的,冲突或者说误解在于眼前目标与长远目标的关系,在于对达成目标的途径的认识。

为此,安吉幼教人针对家长开展工作:让家长观察、记录自己孩子的游戏,实施家长驻园制,让家长回忆儿时游戏引起共鸣,让家长亲身体验游戏……形式多样的活动带来的结果是,家长体会到游戏中有学问,家长感受到教师的专业能力,因此,甚至更积极地参与幼儿园游戏环境的创建,这一过程充分地证明了在任何一项教育实践创新中家园合作的重要性。

南京师范大学教授、游戏专委会副主任邱学青老师由衷的赞叹:“安吉幼儿园孩子们全神贯注于游戏和运动时的兴奋和喜悦,安吉的教师和家长和孩子一起发现着运动和游戏的乐趣,最大可能的满足孩子们运动和游戏的需要并业已成为孩子的游戏伙伴,幼儿园的各项活动中,运动和游戏的意义得到了普遍的认识并不断在实践中得以检验和有新的发展。”

观摩教师感言

“震撼、颠覆!真游戏让我回忆童年体验,孩子就应该玩真游戏。”

——贵州省幼儿园教师XX

“通过这次学习,我感到很多幼儿园还存在‘假游戏’。”

  ——哈尔滨职业技术学校XX

“安吉游戏解放了幼儿,解放了老师,让师幼有一个愉悦的心情。安吉游戏的教育价值无痕。我的疑惑是如何解决幼小衔接的问题?”

  ——新疆幼儿园教师

“我观察发现所有幼儿园的所有幼儿都在尽情游戏,幼儿喜欢低结构的材料,而幼儿园原有的滑梯、攀登架却无人问津。那么,这类设施存在的价值令人担忧,幼儿园游戏材料究竟应怎样配备?”

  ——哈尔滨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XX

“安吉游戏开展后,第一播进入小学、甚至未来参加中考、高考的成绩如何?”

  ——陕西学前师范学院XX

“安吉游戏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其它幼儿园可以直接跃入第三阶段吗?又或,这三个阶段是不是游戏发展的必经阶段?”

  ——内蒙古XX

“外国专家欣赏游戏中表现出的勇气、坚持、信任、合作、自我意识、自我控制等,这些心智倾向有助于孩子自主学习、终身学习。而很多中国教师的价值判断停留在孩子在各领域的探索、概念技能获得或部分学习品质。所以,我认为教师首先要改变的是看儿童的眼光和对教育价值的思考。”